资料图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姜姝
第二轮英国“脱欧”谈判于7月19日在欧盟总部所在地布鲁塞尔正式启动，在磋商了一整天之后双方都表示当天的会议极具“建设性”。
自2016年6月英国脱欧公投完成，到2017年3月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向欧盟递交脱欧申请，英国“脱欧”的过程和影响似乎正在以一种令世界侧目的方式加速前进。
外交立场起伏不定
欧盟委员会“脱欧”谈判首席代表米歇尔·巴尼耶与英国“脱欧”大臣戴维斯7月20日在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总部向外界介绍了英国“脱欧”第二轮谈判的情况，双方都承认彼此在关键议题上存在分歧。
米歇尔·巴尼耶表示：“对英欧双方来说，一个公平的协议是可行的，远比无法达成协议要好许多。我今天告诉戴维斯，我们始终愿意和英方合作而不是对抗。在我们这边，从来不存在任何敌意。”
戴维斯承认“脱欧时间表”非常紧张，但他有信心达成最后的协议。他透露，尽管英国首相特雷莎·梅领导的保守党在日前举行的英国大选中获得318个议员席位，比上次大选减少了13席，给“脱欧”谈判带来了不确定因素，但唐宁街的立场从未改变。
两位谈判代表都引用名人名言来形容各自的状态。米歇尔·巴尼耶引用的是欧洲一体化主要设计师让·莫内的话：“不乐观、不悲观，立场坚定才是真。”戴维斯引用的是英国前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的名言：“悲观者在机会里看到的都是困难，乐观者在困难中看到的都是机会。”
尽管都报以合作大于分歧的态度，但英国和欧盟的各自立场依然起伏不定。首场脱欧谈判于7月17日开始，英国首相特蕾莎·梅不久前在致欧盟的脱欧函中明确表示：英国决定脱离欧盟，离开统一市场和关税联盟，即所谓的“硬脱欧”。
6月19日，根据欧盟《里斯本协议》第50条的规定，英国脱欧首轮谈判在布鲁塞尔的欧委会所在地贝拉蒙大厦拉开序幕。
英方谈判代表认为，现在已不是脱欧谈判何时开始，而是何时结束的问题了。双方需要确定脱欧谈判时间表、框架结构和优先谈判的项目。然而，欧盟机构的某些高层人士和一些成员国似乎还没有从英国脱欧的“噩梦”中醒过来。他们在如梦如幻之间，仍希望英国继续留在欧盟。
比如，在6月23日的欧洲理事会峰会第一阶段会议上，曾经坚决支持欧盟与英国开展脱欧谈判的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出人意料地宣称，有英国朋友希望暂缓脱欧或不再脱欧，而他对此表示支持。图斯克说，“欧盟是在似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上建立起来的”，换言之，停止英国脱欧谈判或让英国留在欧盟大家庭也是完全可能的。他还引用披头士主唱列侬歌曲《想象》中的歌词：“你可以说我在做梦，但做梦的不只我一人。”
对于图斯克的“梦想”，绝大多数欧盟成员表示反对或不理解。与图斯克一同出席新闻发布会的欧委会主席容克直截了当地表示，“我不希望有幻想，因为我害怕幻灭”。作为欧盟“三驾马车”的欧洲理事会主席与欧委会主席在公开场合如此针锋相对，让人对欧盟高层的内部团结侧目。
比利时首相米歇尔则发表推文强调：现在是采取行动，而不是做梦和增添不确定因素的时刻。一些欧盟高级官员也对图斯克的“变卦”表示不理解，认为脱欧并不是本次峰会讨论的主题，图斯克的讲话本末倒置，“匪夷所思”。
实力对峙僵持不下
英欧双方在首日谈判中同意成立三个工作小组，分别用来处理“金融善后”“公民权益”以及“第三方相关法律事务”等事宜。
经过首轮谈判的过渡之后，英国“脱欧”谈判进入了“攻坚期”。英欧双方在“脱欧费用”数额、公民权利保障等问题上的较大分歧未见弥合。此间媒体评论指出，英国“脱欧”谈判任何一个问题都是难啃的骨头，双方需要通过博弈、妥协才能达成一致。
英欧双方在“脱欧”费用清单、北爱尔兰边界安排议题上未能寻找到“共同点”。巴尼耶指出，英方需要在以上两个议题上尽快明确立场；戴维斯回应，双方需要展现出“灵活性”才能最终达成一致。
据德国电视一台《今日新闻》报道，英国究竟应为“脱欧”支付多少费用，至今仍不清楚。位于比利时的布鲁盖尔研究所经济专家玛利亚·德米列切斯分析称，费用总额可能在250亿欧元至1000亿欧元之间。
德米列切斯运用了欧盟当下的长期预算案作为计算的基础。此预算案于2014年年初投入使用，并将于2020年末终止。预算案包括了例如基础设施项目、学生援助、欧盟公职人员的工资及退休金等在内的不同款项，因此必须分别计算。
欧盟表示，即使英国从2019年3月起便不再是欧盟成员，也应当履行份内的义务，例如，承担相应的欧盟公职人员的退休金及医疗保险费用等。但英国同时也在索要自己在欧洲投资银行的份额，据专家计算应在35亿至100亿欧元之间。
由于款项的复杂性，完全客观清晰地计算出“脱欧账单”几乎是不可能的。着眼于未来的经济往来关系，英国很可能就此作出政治上的妥协。
而英欧双方在欧盟成员国公民在英、英国公民在欧盟境内权益保障的议题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欧方仍对个别问题持保留意见。
巴尼耶表示，欧方期望英方能够尽快就“一定社会福利输出”及“未来家庭成员权利”等问题明确立场；戴维斯指出，英方已在首轮谈判公开了立场，并将之形容为“公平、严谨”。
欧盟方面希望在英的欧盟成员国公民能够享受来自医疗保健、社会福利、教育等方面的福利，不论这些人目前是否定居在英国，并且欧方希望这些公民权利在他们去世或与受益人离婚后仍“照旧”。
英国方面则表示，他们将给予已在英生活满5年的欧盟成员国公民与英国公民同等的权利。而在2017年3月29日这个“截止日期”前在英生活未满5年的欧盟成员国公民，需留在英国达到5年的期限才可享有相关权利。
根据英欧双方达成的协议，双方每个月将就“脱欧”议题展开为期4天的直接谈判。巴尼耶指出，欧方希望双方能够在今年10月份就“脱欧”费用清单、公民权益保障的基本条款达成一致，为接下来的谈判打下基础。
目前，双方已基本确认将于8月下旬展开英国“脱欧”第三轮谈判。根据《里斯本条约》，“脱欧”谈判应当在2019年3月29日之前完成。
贸易战略前景不定
作为将自由贸易原则奉为圭臬的英国，此次谈判还关乎其于欧盟的贸易关系，即贸易战略的较量。
据俄新社报道，7月20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唐宁街的首相官邸与英国新一届的商务理事会进行了首次会面，商界代表也参与了此次会面并就英国“脱欧”问题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特雷莎·梅强调，需要倾听商界意见，从中获取经验，并与商界代表分享政府关于“脱欧”以及国家经济发展和机遇等问题的观点。目前政府的主要目标是温和有序地退出欧盟，在约定的期限内与欧盟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并避免经济上的损失。除此之外，此次会面还讨论了提高英国本国的生产率和增加投资等问题。
路透社对经济学家的一项调查显示，大约五分之四的受访者认为英国与欧盟之间最终将达成新的自由贸易协定。如果退欧的过程是无序混乱的，且双方无法达成新的自由贸易协议，英国将只能在世贸组织框架下和全球最大的贸易体欧盟进行贸易往来，而这将带来了大量的新谈判和并发症。
英国财政大臣菲利普·哈蒙德7月16日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表示，企业们对于(在英国)投资正踌躇不前，这情有可原。他们想等待英国与欧盟关系前景更清晰化之后(再作决定)。政府内部目前已逐渐达成共识：英国需要一个“脱欧”后的“过渡期安排”，以避免各种关系突然中断带来秩序紊乱。
而英国国际贸易大臣利亚姆·福克斯则告诉媒体称，他希望在过渡期内，英国能有权利与他国谈成新的贸易协定，“我希望那是我们(在脱欧谈判中)摆出的条件之一”。作为欧盟关税同盟的一员，英国无法自主缔结贸易协定。
由此可见，在国际谈判之中，国家之间会为了一些重大的、涵义丰富和复杂的分歧问题进行经久较量。此类经久较量的范例包括冷战史、以及当代的中美关系、中日关系。如今的英欧较量也正以一种不可回避的方式拉开帷幕，热战正酣。
(作者系NBA竞猜政治学院讲师、国际关系博士)